疫情下的深呼吸 | 新冠肺炎疫情下困境农民工家庭需求分析报告（之六·南京篇）
在新冠肺炎疫情突发情况下，协作者自2020年1月22日紧急启动“农民工抗疫救援行动”项目，依托协作者分布于北京、长三角、珠三角、山东半岛和江西农村地区的服务网络，依据社会工作专业理论和方法，结合能力和脆弱性分析框架，启动农民工需求动态监测，快速识别出困境农民工家庭的脆弱性。2020年1月27日，协作者从服务对象数据库中抽取了46个困境农民工家庭作为样本，开展了五轮个案访谈，形成了五轮困境农民工动态需求监测报告。五轮个案访谈开展的时间分别为疫情开始阶段（2020年1月底），疫情发展阶段（2020年2月底），疫情平复阶段（2020年4月初），全面复产复工复学阶段（2020年6月初）和疫情常态化阶段（2020年7月-2021年5月）。
2021年7月20日，南京禄口国际机场发现境外输入的德尔塔变异毒株，引发了新一轮疫情，南京进入严防严控的紧急防疫状态。为了进一步了解足球买球app官方官网 服务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在此次疫情中的需求变化，2021年7月27日-8月2日，足球买球app官方官网 针对持续动态监测的12名分布在栖霞区、建邺区、玄武区、秦淮区的在宁务工困境农民工家庭，迅速开展第六轮动态监测回访，围绕防疫防控保障情况、家庭生活、家庭工作、儿童学习生活和灾害管理能力等方面进行了访谈。
本次回访发现：相对于2020年初疫情爆发时，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就业情况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多数困境农民工家庭成员仍然从事非正规就业。此次疫情爆发后，仍有多数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失业或待业在家，疫情对经济及生计的影响占首位，但困境农民工家庭的疫情防护知识及灾害管理能力有明显提升。同时，大多数困境农民工家庭对疫情防控比较乐观，但是也担心疫情持续发展会对家庭经济和子女上学产生影响。
一、主要发现
（一） 疫情防控方面
1.相比于2020年初期，此次疫情信息传播渠道依然多元而畅通，短视频平台仍然是困境农民工家庭获取疫情信息的最便捷方式。
天天从手机上面看到消息，抖音上面发的新闻，说禄口机场那边爆发的疫情，天天都在关注。
——案例18
前面疫情南京没有，现在有了。南京新闻报的是多少例，手机上也有信息，今天我特意看到一个什么网络，呼吁南京（社区）该封的就封了，门店该关的都关了。
——案例8
除此之外，社区挨家挨户的动员和每天的短信提醒也成为困境农民工家庭获取疫情信息的主要方式。
做过两次核酸检测，社区通知的，很负责。
——案例21
做两次核酸，第一次做核酸社区通知，第二次核酸是自己主动去的，一次挨家挨户敲门让去做的，后来都是短信通知。我们也不给人家添麻烦就主动去了。
——案例49
2.在此次疫情中，困境农民工家庭参与核酸检测率为百分之百，其中10户家庭成员均接种新冠疫苗，社区在此次的疫情防控之中发挥了较大的作用。
做了2次核酸检测，老板让去做的，但是上班的地方（小区）排队的人多，在家附近学校做的检测。
——案例7
小孩都没有打，大女儿和我们打过了，在社区接种了两针。小孩太小了打不了。
——案例41
之前接种过疫苗了，两针都打了。
——案例8
仅有2个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家庭成员因身体原因不考虑接种新冠疫苗。
疫苗我没有打。因为我有时候情绪不稳定，血压高。孩子爸爸已经打了，因为出车（工作）需要。本来社区统一通知去打，现在还没有通知。量过血压，血压不稳定，有时高，时好时坏，不是持续那种，没有吃过药。夜里睡不着的情况有，很少。后面等社区通知。
——案例22
奶奶身体不好不敢打疫苗，妈妈打过疫苗了，打了两针。
——案例7
（二） 家庭生活工作方面
3. 12户在宁务工困境农民工家庭均认为疫情对家庭生活产生了影响，主要体现在买菜和凭“苏康码”出行方面。
其中5户困境农民工家庭认为出门买菜因此轮疫情而变得麻烦，蔬菜也有涨价的现象。
有影响，买蔬菜变贵了。
——案例7
有些恐慌，卖菜的变少了，菜变贵了。
——案例21
所有的菜都涨价，我去拿菜来卖，毛豆昨天95元一包，今天涨到120元一包。
——案例40
另外有2户困境农民工家庭认为出入小区需要凭借“苏康码”，对其生活造成了不便，主要因为不会操作或没有智能手机。
昨天我去菜场，没有“苏康码，”不让进，去买馒头都没有买到，没有“苏康码”的人多，进不了菜场。
——案例24
出行需要健康码，小区门卫帮助我弄的健康码，我不会弄；我孙女帮我搞一下，但我出去在手机上找不到了，我出去也得重新弄。
——案例8
4. 9户困境农民工家庭的主要劳动力因为疫情原因而暂停了工作，其中5户家庭的家庭成员全部停工待业家中。疫情对非正式就业的家庭成员影响较大。
像我老公修空调的班上不了，没有活干了；我的工作可以继续做，就是要戴好口罩。
——案例24
孩子爸爸最近不敢跑，如果出去的话很严格。一个星期前没有工作了。今天孩子爸爸下午问了队长，队长意思说外面很危险，能在家呆着就呆着；孩子爸爸说在家里呆不住，不然家里吃饭都成问题。
——案例22
我一个月没干活了，大儿子停工一周，小儿子这周也没有出去工作。
——案例39
昨天（7月29日）开始不上班，好多小区都封闭了，我们做家政也不能上班，担心安全问题。我那家雇主也跟我说，路上不安全，让我暂时不去了。
——案例44
5．疫情期间儿童居家生活，困境农民工家庭更加注重儿童居家学习的情况。
两个孩子在家，我女儿学习自觉一点。儿子比较头疼，担心他上高中。
——案例40
部分困境农民工家庭认为疫情期间居家使儿童的生活更加不规律。
两个孩子在家吃了睡，睡了吃，不然就打游戏，生活不规律。担心九月还不能开学，影响孩子学习。
——案例44
极少数的困境农民工家庭疫情期间儿童的饮食营养问题产生了担忧。
现在每天给孩子吃面条和稀饭，因为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做菜。孩子很长时间不喝牛奶了，家里有两个月没有买过一次牛奶了。
——案例22
（三） 灾害管理能力方面
6. 困境农民工家庭对于疫情的看法复杂不一，5户困境农民工家庭认为此次疫情发生在身边（南京），要比2020年初的疫情（当时疫区主要在武汉）更加令人担心和害怕。
疫情现在比较严重。担心万一被传染了怎么办；肯定比2020年更担心，因为我们住的地方靠近江宁。
——案例40
昨天增加的人数没有那么多了，可能第三轮核酸有效果了，比起2020年的疫情，现在担心多一点，毕竟生活在这个城市，好多工作都受到影响；而且病毒传染性更强一点，以前听说面对面唾液能够传染，现在传染性更强了。
——案例44
也有一半的家庭结合之前的抗疫经验，认为和去年年初的疫情没有什么不同，坚信疫情会逐渐好转。
不担心疫情，国家管控的好，2020年初，那个时候比较严重，刚出来的时候没有治疗经验，也不知道什么经验，那个时候没有这时候害怕。
——案例49
这个还没有担心。没有2020年初的那次担心。上次什么也不知道，现在好很多。说实话也不害怕这个疫情。
——案例17
7.相比于2020年初疫情，困境农民工家庭对疫情的认识及基本的防护知识有了明显提高。
勤洗手，戴口罩，尽量少跟人接触。
——案例17
比去年对自己更加严格，没断过口罩。防范意识很强。
——案例40
少出门，出门戴口罩，不去人多的地方。一方面是协作者讲的，另外一方面也是一些常识，学校也会发一些视频，（家里）勤通风。
——案例24
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去，出门防护措施要做好，回家要洗手。去年疫情的时候积累的经验。
——案例49
8.相比于2020年初疫情，此次疫情中12户困境农民工家庭均有口罩储备。6户困境农民工家庭除了口罩，另备有消毒液等防护用品。
有100个口罩（为了此次疫情买的），有洗衣服的肥皂。
——案例24
消毒液84都还有，口罩都还有。
——案例22
都买的消毒液和口罩。
——案例41
口罩买的多，有84消毒液.
——案例8
但也有少数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口罩储备数量稍有不足。
没有口罩，还是协作者给的口罩，自己戴的还是小孩的口罩。
——案例7
姐姐（大女儿）会送口罩和消毒水。口罩有十几个。
——案例18
9.相比于2020年初疫情，大多数困境农民工家庭提到救助渠道的时候，除了协作者，也会想到社区、12345（南京政务服务热线）、110等正式的支持系统。
一般也不会打12345，就是遇到困难先找社区，其实主要是先想到你们，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会打12345。
——案例41
向当地求助明显是不知道去哪个部门，我觉得打12345应该可以问到；如果求助社区就在这附近。
——案例8
找协作者、社区。
——案例40
应该向社区报备。之前没有经验不知道该找谁。
——案例21
也有少部分困境农民工家庭不知道如何求助，且非正式支持网络较弱。
一窍不通，也不知道找谁帮助。
——案例24
之前有想过找别人帮忙，但是我感觉到别人可能会嘲笑我们，为什么别人好好的，就你家这个情况。
——案例22
根本靠不上亲戚邻居，因为身边的人也都是和家里人一样的这种情况。（如果停工）一个月也支撑不了，现在这两天急死了，动也动不了（不能打零工，没有经济收入）。
——案例39
不想麻烦别人，尽量自己克服。
——案例18
10.大部分困境农民工家庭没有发现和感觉到自己防疫能力的提升，12户家庭对于现阶段和未来的计划依然比较模糊，缺少主动性。
不知道可以做什么，能力提升、需要进步的地方这个还不知道，比如健康知识，我现在对啥了解都不多。来到南京，除了协作者，哪还有人关心我。
——案例24
想疫情赶快结束，赶紧恢复上班。现阶段就不要出去，尽量在家里呆着。
——案例49
我们暂时就是慢慢过生活，协作者支持我们家这么长时间，我不想麻烦别人，这几年苦日子也就熬出来了。
——案例40
只是马上小孩开学了，我生意做不了，其他没有多大计划。
——案例8
二、 建议
（一）问题：大部分在宁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家庭成员属于非正式就业人员，经济基础弱，缺乏社会保障，虽然短期内可以维持生计，但如果疫情继续发展2-3月，生计将难以维持。
建议：为困境农民工家庭开展临时救助及长期职业规划。社区和社会组织在疫情期间要格外关注身边的困境农民工家庭，对于已经陷入困境的家庭进行紧急介入和必要的经济支持。建议相关部门可根据疫情的发展情况，设置临时的应急资金，提供给有需要的困境农民工家庭，解决家庭暂时的生计问题。同时，社区、企业和慈善组织可以增设公益岗位，帮助困难家庭的劳动力有尊严的获得救助。社会组织可以从社会工作角度与困境农民工家庭开展生计救援小组及职业规划，提高其自身的寻求支持和职业规划的能力。
（二）问题：大部分困境农民工家庭长期处于弱势失声的环境之中，导致其忽视自己能力的提升。即使获得过社区或者社会组织的帮助，也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有所提升，部分困境农民工家庭态度消极。
建议：为农民工发声赋能，使其树立自信，增强其自我抵御风险的能力。从疫情防控角度考虑，社区和社会组织可以动员居家待业的农民工成为社区志愿者中的一份子，通过社区参与获得外部的尊重和内在的自我肯定。从长期的发展考虑，社区和社会组织应该积极动员农民工参与社区事务，通过表达观点，增强认同，树立自信。在社区中构建支持网络提升其抵御风险的能力。同时，媒体可以积极传递农民工群体的需求，做该群体的传声筒，通过媒体语言为农民工融入城市生活贡献力量。慈善组织和企业也要在直接的财物救助基础上，采取更加柔性的、赋能的救助方式，帮助农民工群体有尊严的获得救助。
（三）问题：与2020年的疫情相比，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儿童得到了更多的关注，参与了更多社会组织开展的活动，得到了更多的陪伴。但是疫情反复会引发退行，儿童缺少自律性，长期居家导致儿童生活作息不规律，也更容易引发亲子之间的矛盾。
建议：疫情防控中需要加强儿童视角，倾听儿童意见，切实满足儿童需求。社区和社会组织在开展以陪伴儿童为主的线上活动时，要在活动初期收集和整理儿童的意见，倾听儿童需求；关注因疫情产生的儿童学习、生活和成长等方面的问题；设计丰富的活动，调动儿童居家参与活动的积极性，培养儿童居家的良好习惯和规律作息。社区和社会组织更应该调动家庭的参与，让父母成为疫情期间陪伴儿童最多的成人；通过设置亲子互动小任务，帮助家庭构建和谐的亲子关系。同时，政府可以调动儿童主任、儿童服务机构对辖区内的困境儿童进行监测，遇到问题及时解决并上报。
（四）问题：与2020年的疫情相比，南京此次疫情形势更加严峻，在其他部门的支持协调下，社区后期防控工作更加有序与严格。但在防控管理中，对困境农民工家庭的关注与救助较为缺乏。且困境人群的脆弱性并不会因疫情防控而发生根本改变。如果抗疫服务不能与社会服务结合，其极易发生退行。
建议：需要将困境农民工家庭的临时救助纳入到本地防控工作中，并与长期的社会福利支持结合，协调社会力量共同参与。德尔塔变异毒株呈现传播速度快、复制快、转阴时间长的特点，并不因国籍、户籍、性别等而产生差异，需要我们将每一个群体纳入防疫共同体，尤其是困境农民工家庭，他们属于“手停口停”，在疫情面前更加脆弱，极容易在短期内陷入困境，建议相关部门及社会力量，将疫情防控与长期的社会福利、社会服务结合，关注该群体的特殊需求，纳入到本地防控系统和社会服务中，为其提供临时救助支持和长期服务支持。
课题组：李真、王晓洁、李雯静
访谈员：闫世琼、李雪、李雯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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